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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模範不模範沒有關係啦!」阿慶急急撇清,雖然話才出口,他就想將它吞回肚裡。阿慶暗暗嘆了口氣,按捺心中後悔,故做鎮定的解釋:「這是我在機場櫃臺拿的。話說我剛到時,隔壁登機門恰巧有班從休士頓來的飛機也剛到。那邊的櫃臺竟然廣播說:『請注意,從休士頓來的旅客,記得到櫃臺領取一包面紙,因為你們回去的時候將會很傷心。』當場大家一陣狂笑,剛好我過敏發作,鼻涕與眼淚齊流,所以就趁亂在櫃臺拿了一包帶在身上。」

阿慶偷覷著祐帆,心想:如果在她心中和模範劃上等號,不知道自己的競爭力會不會瞬間提升?

「美國人一向幽默。」祐帆微微一笑:「蕾貝卡應該也很愛開這種玩笑吧!我記得你喜歡這種類型的女生。」

「哦,妳又知道我喜歡哪種類型的女生了?」

「李、潮、慶!」祐帆橫了他一眼:「不然你倒是說說看,這世界上認識你歷任女朋友的人除了我還有誰?」

「那妳覺得我喜歡哪種類型的女生?」

「我想想……:愛講話、愛黏人、愛吃醋……

阿慶忍不住打斷祐帆的屈指數算:「怎麼淨是些負面的特質啊?」

「可第一個我就提到了幽默。」祐帆瞪大眼睛,狀甚無辜:「正面的特質嗎?有了,都身材纖瘦、皮膚白淨,而且長得都很清秀漂亮,能在你身邊呈現小鳥依人的美好視覺畫面。」

在心裡回想了一下自己交往過的那些女孩,阿慶得承認:確實不論長相或者個性都十分符合祐帆的敘述,換個角度想,如果他是她,在旁觀了一個人的擇友情況這麼多年後,恐怕也很難相信他為什麼會喜歡上種種客觀條件都與他的眾前女友大相逕庭的自己吧!

「阿慶、阿慶!」這人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祐帆微笑瞅他:「雖然水費是房東付的,可是為了地球好還是不要這樣開著浪費吧。」

阿慶回過神來,趕忙埋頭洗碗。祐帆則在客廳與廚房之間來回移動,兩人合作無間,一下子,不但晚餐的痕跡被收拾地清潔溜溜,等到阿慶走出廚房時,客廳的沙發椅已鋪上床單睡袋,搖身一變成了他今晚的床鋪。

「看起來不賴嘛。」阿慶用手壓壓沙發椅,又捏捏睡袋。

「住宿一晚加上餐點吃到飽,便宜算你一百塊美金就好。」

「妳搶劫啊!在網路上標市中心五星級旅館的話,一個晚上也不用五十塊美金,我朋友標過。」阿慶指證歷歷:「妳要收那麼貴的話,還得提供額外服務才行。」他故意上上下下打量她,賊眉賊眼的。

「額外服務?沒問題。」祐帆裝模作樣的鞠躬:「李先生,今晚請盡早安歇,好好儲備體力才能享受本民宿明天提供的伴遊服務唷。」

「剛剛吃那麼飽,不消化一下哪有辦法睡著?再聊一下吧!」阿慶反客為主,跑到廚房打開冰箱門拎了罐啤酒出來,同時,還不忘幫祐帆重新泡杯熱騰騰的紅茶。「哪,要多濃妳自己加。」

知道她愛喝奶茶,竟連冰箱裡的奶精都整瓶搬過來了。

「對了,奶茶讓我想到一件事。」沒注意到祐帆瞠目結舌,阿慶自顧自地開啟話題:「妳知道嗎?大露營之後,現在又多了一個奶茶日耶。」

祐帆不明就裡:「大露營?大露營不是早就沒有了嗎?」

祐帆原本以為那次海邊夜談結束之後,她和阿慶就會重新恢復成久久相交一次的兩條線,但情況正好相反,他們倆在午餐時間的菩提樹廣場相遇的機會突然多了起來。越來越多個中午,就像阿慶偶然發現他和她竟然讀同一所大學的那天中午一樣,兩人捧著各自買來的午餐,找一棵人比較少的菩提樹,坐在樹下邊吃邊聊。要是兩個人下午都有比較長的空堂時間,阿慶甚至會騎車帶她離開學校,到周邊的渡船頭,甚至旗津、鹽埕等地覓食。

「滷肉飯!跟妳說件大消息!」這天中午,阿慶一見到她就大呼小叫地,彷彿發生什麼值得放在頭條新聞的大事,而這件驚天動地的事是……:「這一屆的大露營取消了!」

啊?祐帆不自覺地睜大眼睛,這很嚴重嗎?

果然要和大露營有淵源的人才明白我的心情啊!阿慶似乎能從祐帆那雙顯得比平常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到一股同仇敵愾水汪汪地蔓延出來。受到鼓舞的他,忍不住將嗓門又稍稍提高了幾度:「這麼多年的傳統,說不辦就不辦了,不知道學校在搞什麼?根本一點都不重視學生的心情嘛。」

祐帆默然。雖然大露營讓她認識了阿慶,但說老實話,她從來不覺得這個活動的存在有多重要。不過,阿慶這麼激動,要不要附和他一下呢?

她正咬唇思考,冷不防一陣刺痛從頭皮傳來:「噢嗚!很痛耶!」

……妳不覺得嗎?」阿慶鬆開扯著祐帆馬尾的手,從她背後探頭問。

「不覺得什麼?我不覺得你這樣做是對的。」祐帆皺眉:「從小學二年級之後就沒有男生這樣拉我的頭髮了。」

「我說,妳不覺得我們倆很有緣份嗎?」阿慶雙手一攤:「還有,妳不覺得,在我們倆的友誼進入重要轉捩點的此時此刻,妳竟然發起呆來,實在很過份嗎?」

「我才沒有發呆。我只是……正在思考大露營對我們的重要性。」

「所以我說我們很有緣呀。」阿慶成功的被祐帆矇騙過去,他興奮地繼續剛剛的話題:「要是在大露營中我們班沒抽中妳們班;要是根本沒有大露營;要是我或妳其中一個人沒考上雄中、雄女;要是……

「有完沒完啊?」祐帆打斷他:「再這樣下去,最後可能要說到『要是我或你其中一個人沒出生』才能結束。」

「所以我們真的很有緣。」阿慶喜孜孜地下了個結論,方才的憤慨情緒不知何時已一掃而空:「妳下午要第三節才有課吧?走!我們去學校外面吃飯吧!要不要去買罐啤酒去鬼屋前面喝?妳不是很喜歡去那裡看海嗎?」

「等等,阿慶……」面對興沖沖拉著她往學校外面衝的阿慶,祐帆不得不把那句「你第一節有課啊。」嚥進肚裡。這人就是這樣,說風就是雨的,只要興頭來了什麼事都有趣、都想找人分享、都恨不得能在第一時間完成。

不像她,什麼事都要在肚子裡嚼上十遍百遍,直到反芻出她覺得最好的、別人最能接受的樣貌,才有可能說出來。

我們倆的個性相差如此巨大,可是他選擇分享生活大小事的人卻是我呢!祐帆坐在阿慶背後,周遭風景飛掠,她不自覺的微微一笑,溫柔凝視正前方的寬厚背影,絲毫沒發現經常默默觀察沿途人事物的自己,已經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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