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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你怎麼來了?」祐帆看看他,想想裡面還有一個阿慶,不知為什麼就開始手腳發軟。她……,她沒有想過會遇到這麼戲劇這麼狗血的情敵相見場面啊。

「白襪贏了,我猜你們會慶祝。」David揚了揚手上的啤酒瓶:「我有自備啤酒喔!介意我一起參加嗎?」

「我以為你去參加Steve的世界大賽party。」祐帆強自鎮定,她一方面暗暗希望David聽不出她的聲音在顫抖,一方面又暗罵自己幹嘛那麼膽小,她根本什麼也沒做呀。

「妳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參加party。」

也是,他們還是因為這樣才熟稔起來的呢。

這廂祐帆還在門口磨磨蹭蹭,那廂阿慶已經忍耐不住,三步併做兩步地跑向門口,等到祐帆回過神來,這兩個男人已經互相自我介紹完畢,自來熟地各據沙發一角,聊起天來和樂融融地彷彿他們倆是認識多年的好友,而祐帆才是那個半夜跑來敲門的不速之客。

喝酒需要一點下酒菜吧……,祐帆把阿慶和David留在客廳,自己鑽進廚房忙碌,幸好白天才採買過,冰箱裡塞滿充足的食材供她盡情運用。祐帆乒乒乓乓半晌,端出三個盤子:小塊雞胸肉混合著黃瓜片,不曉得用了什麼醃料調味,聞起來香味四溢,阿慶甚至有種「這是鹹酥雞」的錯覺。另一個盤子裡盛了一團墨綠色蔬菜,上面還灑了些白芝麻,看起來很健康很春天的模樣放在當下情景似乎有點錯置,大概是祐帆自己要吃的。最後,還有盤烤大蒜麵包。

祐帆將餐具遞給兩個客人,阿慶舉著就朝看起來很鹹酥雞的那盤進攻,David則欣賞了好一會兒油油綠意,才問祐帆:

「這是菠菜嗎?」

「嗯,菠菜用熱水燙一燙,瀝乾後拌芝麻、麻油、薑泥和胡椒粉,我還加了一點酒。」祐帆微微一笑:「書上看來的下酒菜,不知道是不是真適合用來下酒?」

David點點頭,還沒來得及嘗,阿慶卻搶在前頭推薦他:

David你先吃一點這個。」他指了指他剛剛吃的那盤:「這是『鹹酥雞』。」

「哪是啊?我用烤的又不是用炸的。」祐帆咕噥。

阿慶似乎沒聽到她的反駁,仍然興致勃勃地介紹:「這是很常見的台灣小吃,我和祐帆在讀大學時常常邊喝啤酒邊吃這個,不知不覺就聊天聊到很晚呢。」

祐帆臉色微變,David笑了笑,兩樣都叉了些,細細品嚐後問祐帆:「醃這雞肉的香料很特別呢!可以告訴我是什麼香料嗎?」

「五香粉,是一種綜合香料。」祐帆偏頭思索了一下:「不過我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混合而成。」

「就像中國式的伽瑪蘭香料對不對……

阿慶聽David和祐帆兩人一來一往,有說有笑的聊著香料、調味、這道菜要怎麼做……等等,一方面,他有傻眼的感覺——這是追求者與被追求者的互動嗎?怎麼一些些激情、一絲絲火花也無?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覺得鬱悶——事到如今只能怪自己對下廚毫無興趣,平日不是吃學生餐廳就是冷凍食品,落得這關鍵時刻坐冷板凳的下場。

他瞄了瞄那盤烤得金黃誘人的大蒜麵包,腦中猜測比對這是哪一家的冷凍食品時,忽然心生一計:

「來來來,別光顧著說話,多吃點啊!」他將大蒜麵包推到David面前,擺出和藹無害的笑容:「這大蒜麵包是祐帆特別為你準備的,她一定是怕你吃不慣亞洲食物。」

這傢伙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啊!祐帆蹙著眉正要解釋,卻聽David溫和地回答阿慶:「你一定搞錯了。亞洲食物很美味,祐帆做的亞洲食物更是我的最愛!我想她比誰都還清楚。」

像回想起什麼有趣的事一樣,David嘴角微彎,勾出一抹笑容,襯著榛果褐色的頭髮,和那雙深藍色的眼睛,看起來美好得像是光澤閃耀的甜點,窒得阿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色灰敗地開始胡思亂想:這個外國人和祐帆之間,到底曾有過什麼甜蜜回憶?

祐帆看看David,又看看桌上的空盤,啞口無言。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像個餓鬼……

David試圖解釋,卻見祐帆纖手一揮,二話不說地直接往廚房走去,端了一只鍋子出來。

這一天,她趁週末空閒煮了一鍋可樂雞,裡面還放了滷蛋、芋頭、油豆腐、紅蘿蔔等等,弄得很澎湃,最適合研究生週間忙碌時直接加熱配飯食用,豈料人算不如天算,隔壁的阿竇仔聞香出動,十分鐘之內就把她三天份的晚餐風捲殘雲掃蕩一空。祐帆傻眼之餘,不免對這個為自己廚藝增添不少信心的外國人產生一股憐憫之情,很乾脆地貢獻出僅存的小半鍋可樂雞,配上白飯讓David好好吃個夠。

David看到祐帆的舉動,搔著頭很是不好意思,反而是祐帆鼓勵他:「快吃呀!」

他看了看鍋子裡剩下的份量,苦笑了一下:「妳煮那麼多一定是想分幾天吃,現在一下子就被我吃完了,妳下禮拜吃什麼?」

祐帆想了想:「這樣吧,下禮拜等冰箱的菜煮完之後我再去敲你的門,到時候你可要多做一份晚餐。」其實為了省錢,祐帆連午餐都自己帶便當到學校微波,只是這要是讓David知道,別說他當場可能食不下嚥,搞不好連之前吃下去的美食都會消化不良。

「妳確定?這樣是妳吃虧囉,我做菜的技術相當平常,遠遠比不上妳。」David突然想到什麼,一雙深綠色眼眸眼閃閃發亮:「找時間請妳教我幾招,這樣下次要是參加需要自己帶菜的party就不用煩惱了。」

看習慣黑眼珠的祐帆被他那雙滿山春色的眼睛誘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才想到可以藉機採訪一下外國人到底為何這麼愛party?若是能夠明白箇中樂趣,也許她以後可以說服自己這個人氣活動好歹是件意義的事,才不會老是覺得花一個晚上在party上趴趴走根本是憑空浪費時間。可惜她從David口中聽到的卻是:

party?我最討厭party了!毫無意義又浪費時間,所以除了少數好朋友的邀請之外,我幾乎不去。」

「我還以為外國人都很熱愛party呢!」話一出口祐帆就覺得尷尬,畢竟在這個國家,她才是外國人呀!

「美國人可能很喜歡吧。」David聳聳肩。

「難道你……不是美國人?」

「不是。」David指著自己的鼻子,乾脆地說:「我是荷蘭人。」

荷蘭?那個佔領過台灣的荷蘭?那個被民族英雄鄭成功打得落花流水夾著尾巴逃出台灣的荷蘭?

「哇!我以後恐怕不能做菜請你吃了。」祐帆搖搖頭,故做嚴肅貌:「因為我的故鄉曾經被你的祖先佔領過。」

「真的假的?」

「真的。」祐帆點點頭,用手指著門口,做了一個「請走」的姿勢,直到那雙碧眼越瞪越大,她才笑著補了句:「不過後來被我們一個很厲害的將軍打跑啦。」

「怎麼可能?我們荷蘭的海軍舉世無雙啊!」David用手敲了敲額頭,裝模作樣的說:「我知道了,他們比的一定不是發砲攻擊,而是比做菜!」

祐帆沒想到自己跟荷蘭人意外聊得來。儘管她不是會主動邀請別人的人,無奈許多她會做的菜例如紅燒牛肉、咖哩雞、滷肉等等,都有一家煮菜萬家香的特質,厚臉皮的Daivd門鈴一按又按,幾乎讓祐帆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沒事都在家裡等著用鼻子研究她晚上又煮了什麼?

不過David也不是白吃白喝的人,的確他做的菜沒什麼特別,就是很西方的沙拉、三明治、濃湯……,雖然他帶著他做的菜上門時,祐帆也會微笑捧場,但他大概覺得東西風格的菜餚混在一起不搭,一次兩次之後,David拿過來佐餐的東西變成了酒、水果、甜點……

然後有一天,祐帆打開門時,發現David帶著一束花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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