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同學住在學校提供給有家眷研究生住宿的社區,雖然是一棟棟的公寓,但提供有社區菜園供喜好園藝者認養耕種。同學和她先生便租了一方地,種菜。

說到吃,不知道這到底是中國人的幸福或者悲哀,走到哪裡總逃不出基因的召喚。要做出家鄉口味時不可或缺的、一些美國罕見的菜蔬,除了上中國超市被貴之外,剩下的選擇就是自己來。這也難怪我們上到種族與休閒行為的議題時,老師舉的例子會是:你認為中國人在自家後院種菜,是不是一種休閒活動?

打開同學遞給我的袋子,裡面除了我念茲在茲的空心菜之外,一股搶眼的味道撲鼻而來,我驚叫一聲:「韭菜!」

小時候,我並不愛吃韭菜。或許是被營養午餐中一大把一大把氣味濃烈的炒韭菜給嚇過的緣故,韭菜給我的印象草味十足,我可不想當草食性動物。

年紀漸長,對食物的接受度也越來越高,炒韭菜還是不吃,但韭菜水餃就另當別論。大學時代,在校園附近稀少的早餐選擇中,我愛極銘傳國小旁一攤鍋貼,中年婦人賣的鍋貼便有兩種口味:白菜粉絲豬肉和韭菜豬肉。一份鍋貼中,她常會給客人一半一半的口味選擇,吃鍋貼,再配上臨攤老伯伯一杯十元的超大杯熱紅茶,是我從大學到研究所鮮明的早餐記憶。鍋貼酥脆、白菜鮮甜、紅茶溫暖,和韭菜的味道,也因此混合摻雜在騎腳踏車趕課和趁老師不注意時偷吃早餐的印象中,揮之不去。

儘管家裡,從來不包韭菜水餃。

「耶,可以包韭菜餃子了。」我說,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這一點點包起來哪夠?明天我再多割些給你。」同學慨然允諾。

書上說,韭菜在民間形容中的「賤命」其來有自,因為種韭菜時絕不要吝惜,只要方法得宜,越割就長的越茂密。同學出身農村,又經歷過知青下鄉那一段,其種菜的本領絕非我這個只修過一年作物學實習的書呆子所能比擬。看她給我的韭菜濃綠翠嫩,身量秀雅,味道卻是濃郁撲鼻,兼之保證完全有機栽培,不用擔心農藥或者過度化肥,我邊清洗邊把玩,覺得自己瞬間搖身一變為料理東西軍中揮霍特選素材的大廚。

於是,趁著勞動節週末的三天假期,我大張旗鼓地包起韭菜水餃來。

這是我第一次包韭菜水餃,準備方法和平常我包白菜豬肉水餃沒有太大的差異,唯一的麻煩是韭菜切碎灑鹽出水後頗難瀝乾,不過韭菜沒有白菜那樣水噹噹,再加上怕過度擰擠會破壞已經切碎了韭菜的口感,我便將韭菜分為兩份,一份擠出水,一份則切完後迅速扮進肉餡中,心想,這樣一來,即使會出水,量也不至於過多。

絞肉用絞碎的薑末、麻油略醃,配上處理過的韭菜,然後以鹽適量調味,用筷子順時間攪拌肉餡至產生黏性後,便可以開始包水餃了。

一陣忙碌下來,到包完水餃將他們送進冷凍庫冷凍後,我手掌指尖,滿是韭菜芬芳。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杜詩:

...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

二十年後,天涯海角,各自誰家?


圖片:前面為韭菜;後面為我包好的餃子。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singingwind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