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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紅茶豆漿》上市的那個暑假,我和好友朝正在北美東岸旅行。我們計畫由紐約開車到波士頓,繼續北上到緬因州首府波特蘭,再轉向西邊經佛蒙特州、新罕布夏州,抵達紐約州最西的尼加拉瓜瀑布,最後開回起點,紐約旁邊的長島,石溪。

         這段開車的旅程始於甘乃迪機場。在那裡我們送別了慨然出借車子的,朝的哥哥。離開機場的時候天色已暗,照計畫我們該將車子開回石溪車站停放,以便隔天取車,我坐上駕駛座,操縱著不熟悉的車輛,噗噗開上長島高速公路。約莫是晚上九點左右,許多上班族剛從紙醉金迷的大蘋果出城,通勤回長島的居所,整條高速公路上燈火迷離,在速限六十英哩的告示下,一輛又一輛車子飛馳過保持在五十五英哩的我們的車旁。

         路不熟,加上第一次開這輛車,我小心翼翼地一面在心裡為自己打氣壯膽,一面卻是心驚肉跳地看著後方來車對我閃了一次又一次的大燈。我以為這將是這段旅程中最險象環生的一段,那時候,我完全沒有想到,考驗在我終於顫抖著將車開下高速公路之後,才開始。

    
         夜行光昏,我們下錯了交流道,來到一個荒涼貧瘠的異地,只能藉著車頭大燈照亮路牌,猜測所在。我們,在晚上接近十點,在長島的某個小鎮,徹底迷失了方向。

         我們研讀地圖。我們推論。我踩油門,握著方向盤,打方向燈,左轉、右轉,試圖找尋我們該前往的那個方向,但徒勞無功。這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只要你知道自己該往哪兒走,不管路途多艱辛可怕充滿多少潛在危險,都不足畏懼,最令人絕望的是,你連自己該往哪走,都一無所知。

         我已經忘記當時兩個面面相覷的女子是如何福至心靈,終於開上正確的路。然而,這段經歷深深印痕在我記憶中,至今每次想起,還是一身冷汗,驚慌失措。

         但是迷路的恐懼並不止於旅行,事實上它在生命中無所不在。想一想選填志願的時候、找工作投遞履歷的時候、還有,愛人與被愛的時候。

         在愛情迷霧的籠罩中,即使是最優秀的人也並非總是知道該往哪裡走,而且,在這個迷宮中,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知道該往哪裡去就可以輕鬆地走到出口,沒有另一個人攜手指引,你只能在原地團團轉——就像一朵怒放的天堂鳥花,有翅膀,但是怎麼也飛不了——除非你找到另一半飛翔的靈魂,並且願意和你一起比翼,遨翔。

         這就是我寫《天堂鳥》這個故事的原因:因為你我都是努力尋覓另一半的平凡人,因為在這尋覓的過程中,我們經常身處迷霧,跌跌撞撞,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去。

         所以我們可能迷路、可能錯過、常常在不對的時間遇到不對的人。我們不斷不斷付出、不斷不斷失去,只期盼有一天,有撥開迷霧自在飛翔的一天。我們不斷在心中立定承諾:當那一天來的時候,我要笑著對並肩比翼的另一半說,我終於找到你了,雖然過程很辛苦,可是我終究辦到了。

         到了那一天,從前種種昨日辛苦,都可以付諸笑談。但是在那一天來臨之前,看透命運的人仍然必須承受命運的折磨。我很幸運地從來不需要面對《天堂鳥》中令茗悅左右為難、放棄或者繼續的選擇,可是我也曾有過喜歡一個人,寤寐思服輾轉反側卻無論如何不能坦承的痛苦,但即使是這樣,「第三者」這個題材對我來說依然是個嚴肅的挑戰。不止一次我想要放棄、想要重寫、想要掐死男女主角...

         雖然在這過程中,有很多抱怨,但是我不得不承認,在寫作的時候,我是快樂的——因為,我有一個清晰明確的方向——將故事說完。

         感謝在這段時間中支持我繼續下去的許多有形或無形的鼓勵,特別是:

         Dien,聊天中無你意說出口的那段頗富哲理的話,成為這個故事最初的靈感來源。

         windborne
,如果不是你的那封信,也許這篇小說到現在還在拖延中不能完成也不一定。

         clairey
,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你一直是我所有作品的第一個讀者,也是每次我寫不下去時第一個跳出來鼓勵我的人。你的樂觀和勇氣感染我讓我繼續相信,在可能很遙遠的前方,還是會有一個人、有一天,捧著幸福微笑前來尋我。且讓你我繼續努力,在人生的各個方面。


        最後,親愛的你,準備好出發尋找、迷路、終而飛翔了嗎?

 

 

 

singingwind

2005初夏於北美香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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