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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投些什麼職缺?」聽到藍白拖便笑得很開心的台客鄭五福先生問。

「我想一想……像聯管和省交,國內兩大巨頭是一定要的嘛!不過我的主力還是放在紐約、柏林和維也納這三大音樂重鎮啦。」在他們倆臉上越擴散越大的笑容中,我雖然努力故做正經,但最後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逗你們的啦,我投了樂團行政、研究助理……對了,還有旅行社業務。」

「前面兩個我能理解,但旅行社業務是怎麼一回事?」五哥詫笑起來,嘴裡的啤酒差點噴了我一身。

「都試試看啊,我想我很愛到處去旅行,要是可以在旅行社工作,可能會有很多免費機票可以出國喔!」

「那你乾脆去應徵空服員不是比較快?」

萬家燈火如星,靜靜照亮腳下的世界,涼風徐徐拂過。在周遭逐漸沉落的喧囂中,方才在快炒店中狂掃猛灌所造成的醉意潮褪而去,沁涼的啤酒驅走熱烘烘的頭昏腦脹。夜,越來越深;聊天的內容,也越來越深。

「我會繼續賣CD。」

五哥從大二開始,就在一家名叫「多瑙河」的古典音樂專賣店中打工。但說真的,這家店能安然無恙撐到他研究所畢業,我們一致覺得是另一種台灣奇蹟。

「是正職嗎?」

「不是。所以我又找了樂器行的學長,以後可以一手賣樂器,一手賣CD,我想馬馬虎虎還過得下去吧!」他開始抓頭,這是五哥緊張時的一貫動作:「我還不想回家,先在台北看看狀況再說。」

「我也希望趕快找到工作,不然就算想留在台北,也沒錢付房租吧。」我轉頭看孟晞:「喂,孟子,我要真的淪落到露宿街頭時,可以去你家借住嗎?」

雖然老跟我和五哥兩個窮酸鬼混在一起,孟晞可是不折不扣的富家公子,據說饒家在台南是世家大族,饒爸爸甚至是上市公司董事長。還記得和孟晞友誼進展到知悉內幕的那天,我和五哥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從此以後,孟晞就多了個「孟子」的綽號,乃「孟晞貴公子」五字尊稱之縮寫是也。平常我們還是孟晞長孟晞短,一遇緊急狀況,特別是需要物資金援時,「孟子」兩字就像救命符咒一般,脫口而出,但「孟子」的反應總是……

非常冷淡。

「我沒有要回家。」

「不過你一定找好以後要住哪了吧?」

「沒有。」孟晞撇撇嘴:「你們兩個,要是這麼想跟我住一起,那就從明天開始跟我一起去看房子啊!」

大爺,您看得上眼,小的還不知能不能負擔得起哩……

我正在心中唉唉叫,冷不防五哥問他:「你覺得這棟怎麼樣?」

朝他手指的方向瞧去,赫然是我們背後那棟奇怪的房子。更奇怪的是,孟晞竟回答他:

「看起來不錯!像這種的我們應該可以整棟租下來哦。」

「那我們以後就可以常常在這裡喝酒了。」五哥笑瞇瞇的舉起手:「乾杯!」

「乾杯!」孟晞碰了五哥湊近的啤酒罐,又推了推我。在我抗議之前,他倆已經敬起未來新居,一聲接著一聲的互嚷「乾杯!」。

這就是我對那個夜晚的最後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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