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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很多曖昧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祐帆一副理所當然,讓阿慶看了就有氣:「外人?妳竟然把我當成外人!」

「我也沒在電話裡聽你講過蕾貝卡的事啊!」

祐帆的理直氣壯讓阿慶聽得七竅生煙,就在他幾乎衝口說出「根本沒有蕾貝卡這個人」時,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會不會,根本也沒有David這個人呢?

他可以用一個不存在的女生來試探祐帆,祐帆當然也有可能用一個不存在的男生來試探他呀!對了,這就是事情的真相!

於是他瞬間平靜下來,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笑吟吟地問祐帆:「那這個David除了帶妳去看愛情樹之外,他還約妳去哪裡、做些什麼?」

祐帆奇怪地看了阿慶一眼:「也沒什麼特別的,就吃吃飯、看電影,一般人約會不都這樣嗎?」

連一次印象深刻的約會都沒有,這一定是滷肉飯自己編的虛擬人物。阿慶更樂了,她竟敢騙他,看他將計就計,好好捉弄她一番。

「那你們去看哪部電影?」

「滿多的啊……對了,你記不記得大一的時候我們曾一起去看星際大戰首部曲?」唔,好像是有這麼回事。見阿慶點頭,祐帆繼續往下說:「……前一陣子第三部曲上映,他興沖沖地拉我去看。還好有跟你一起看過首部曲,不然我真不搞不清楚安納金跟歐比王是啥關係。」

David太不瞭解女生了!怎麼能夠帶一個自己想追的女生去看星際大戰呢!看來在對祐帆的認識這點上,他絕對遠遠超過。阿慶正額手稱慶,祐帆卻還沒說完:「……不過我現在很欣賞歐比王呢!David還推薦我看一套叫做《絕地學徒》的小說,是以歐比王剛成為魁剛學徒時的背景寫的,很好看呢。」

阿慶瞠目結舌。

難怪!難怪昨晚他問她平常是不是住火星時,她竟回答他「我比較喜歡塔圖印」。塔圖印啊……他認識的滷肉飯不可能對塔圖印這個星球有印象,他怎麼沒在第一時間發現她的異狀呢?太失策了!阿慶冷汗涔涔,不知不覺濡濕了整片背脊。

「阿慶,你看起來為什麼那麼驚訝?」

「我當然驚訝了。」阿慶定了定神,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帶妳去看星際大戰的人是我,可是我沒有讓你真正進入星戰的世界,這個David卻做到了,很了不起呢。」

豈止驚訝,他簡直需要去收一下驚了。

祐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寫論文的研究生總是很容易莫名其妙就迷上某些東西,等你開始寫論文時你就知道了。」

塔圖印之後,阿慶在腦中飛快地轉著昨天與今天,搜尋祐帆的反常舉止,叮咚,又有一個:「妳該不會也是因為這樣才開始看棒球吧?」

阿慶盯著祐帆,她點點頭,臉上泛起一陣可疑的紅暈。

阿慶看了又看,確認不是自己眼花。

他如果看不出來,就白認識她十年了。

David不是祐帆編的虛擬人物,的確有這個人,他正在追祐帆,而祐帆……好像很喜歡他。

奶茶好喝,烤布蕾也很好吃,上層的焦糖又薄又脆,下層的布丁很均勻地平衡了香草和牛奶的味道,兩層混合在一起,又是另一番滋味。

不要說是女生了,是人都會喜歡這道甜點。

祐帆很乾脆地棄匙認輸,雖然阿慶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樣看來有些刺眼,但,美食當前,沒必要和自己過不去嘛。

「你們有一個很厲害的老闆。」祐帆對服務生衷心說道。

「他就是老闆。」阿慶彷彿嫌光是認輸還不夠似的,又將了祐帆一軍。

「什麼!」

聽見祐帆驚呼,阿慶心滿意足地揚了揚嘴角,老闆若有所思地掃了他一眼,他沒有對阿慶多說什麼,倒對祐帆溫柔一笑:

「妳好,我是『如歌的行板』的老闆,大家都叫我豆漿。」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就是老闆,剛剛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我很高興妳喜歡。」豆漿挑了挑眉:「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是沒有絕對的。如果只是因為以前有過一次不好的印象,在之後的漫長人生就這樣打定主意不碰那件事的話,妳不覺得會錯過很多有趣的事嗎?」

「大概吧。」祐帆無意識地用湯匙敲著烤布蕾的焦糖層:「可是既然已經試了一次,有過一次慘痛的經驗,那又何必再試一次?」

「那等妳有一點點想再試的時候,要記得回想一下今天的奶茶和布丁喔。」

祐帆點點頭,目送老闆翩然離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遠方那一端。

「回神回神!妳被老闆迷住啦?」阿慶將手放在祐帆眼前上下擺動:「醒一醒,人家已經名草有主了。」

「李、潮、慶!你為什麼沒告訴我他就是老闆?我就知道你不懷好意!」

「冤枉啊大人!我如果不懷好意,就不需要辛苦查網路資料,也不需要跟老闆討論妳的喜好討論好久。」阿慶舉手投降,臉上帶著諂媚的笑:「我以為妳會很高興呢。」

「高興?你倒是說說誰被捉弄會覺得高興?」

「那……見到我總該覺得高興了吧?」祐帆不說話,看起來仍舊忿忿不平的模樣,阿慶只得繼續討好:「再不然,能和我一起喝酒,難道不值得高興?」他舉起馬克杯作勢敬她,祐帆不回應,阿慶的手便一直僵在半空中,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直到阿慶覺得自己右臂肌肉一顫一顫地似乎開始出現抽筋前兆時,祐帆才默默舉起自己的馬克杯碰一碰他的。

阿慶硬撐著和祐帆乾杯,但一將杯子放回桌面,他馬上開始齜牙咧嘴,不斷哀嚎。

祐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只問一句:「你確定要去當兵?」

「兵單都來了,我不去就是逃兵一枚,妳要掩護我嗎?」阿慶當然知道她沒說出口的弦外之音,撇了撇嘴:「放心,我被妳訓練得很好。所謂『最毒婦人心』,軍中那些長官再怎麼瘋狂操練也不會有妳厲害。」

聽他大言不慚夸夸而談,祐帆放心了。儘管她不知道為什麼交遊廣闊的阿慶竟會惦記著在入伍前夕找一個曾想超越友誼界線的酒肉朋友出來喝咖啡,但他用行動證明她並沒有對他造成傷害,也許曾經有一點吧,但他已經拋開那片陰霾,這會兒又是那個陽光熱血的好青年了。

祐帆知道自己心裡的傷痕還在,還沒有完全癒合,不過在阿慶報效國家的這段期間裡,她還有長長的一段時間可以讓自己退回好朋友的位置。

那個能讓他們倆的生命得以繼續發生美好交集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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